我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到法院办事的老人。他坐在木制沙发上,他提的蛇皮袋子放在他的脚旁。我给他到了一杯水,他接过去马上就喝,并说:“我胃不好,喝烫的舒服。”我问他:“你的蛇皮袋子里装的啥?”他说:“烂书报,我当过民办教师,爱这些东西。”我给他送了一本新出版的《咸阳审判》,他高兴得立即把它装进了蛇皮袋子,并说:“拿回家了看。”我问他:“你多大年纪了?”他说:“整75(岁)了。”我说:“你身体挺硬朗。”他说:“要不是参加农村合作医疗,我活不到现在。”
老人的这句话,我过耳难忘。听他此言,我既高兴,又伤心。我想起了我的母亲:我母亲1996年12月11日早晨八点十分去世,生前她是一位根本舍不得花钱看病的人,去世的前两天,她还对同一家属院她的一位朋友说:“我有病就不看,病看不好,钱花上一河滩(极言其多),我死了,还要给我儿子留下账,何苦呢?!”那时,国家还未实行医疗保险制度,母亲手中的一点儿钱浸满汗水,她舍不得花呀……终因积劳成疾,仅仅57岁的她突发心肌梗塞去世……如今,快过去18年了,城乡合作医疗事业得到大力推进,基层医务人员单项素质、综合素质正在提高,看病难、看病贵已经有所扭转……我常常作想,要使母亲地下有知,她也会和我一块儿高兴的。
拿起老人喝水的杯子,我在烧水器上给老人又接满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老人十分高兴,他说:“你对我真好。”我想,一位老人他之所以喜悦、幸福,是因为他的一个梦想实现了。他的话,就是他唱给这个分娩与阵痛并存的时代的歌谣,其中包含了“人与社会和社会与人”关系的深刻哲理。因此,我必须以重复这位老人的话来结束此文——
“要不是参加农村合作医疗,我活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