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叔父今年80岁,比我的父亲小两岁。是我们家族中唯一健在的长辈,也是我们这个家族中唯一高寿之人,是我该用一生去尊敬和爱戴的好叔父。
一九七二年我的父亲因公殉职,那时我正当童年。父亲走得早,唯有叔父对我家多有帮扶。记忆中,每年生产队分粮食时,叔父总会先把我家的粮食扛回家,再去扛他家的粮食。实行生产责任制后,我正在读书,叔父先帮我家犁地、种麦、收麦。母亲怕儿女受气、受苦再累也未嫁人。叔父一直承担着两家人的农活,也承担起抚养我们兄弟姊妹的责任。
小时候家里穷,父亲又不在了。饥饿、疾病是常有的事,每年都有个青黄不接之时,叔父带我们去黄花山采摘野金针菇和洋槐花充饥。记忆犹新的是在我年少的岁月,有一年,婶子喂了一头肥猪,临近年关,叔父计划着过年为我们买件新衣裳、置办年货的事,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家里这头猪屠宰了卖,还能多卖点钱,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知道,肥猪是要去收购站交售的,私自宰杀卖个猪肉就是投机倒把,又遇上割“资本主义尾巴”,猪杀了,去临近的土桥镇卖,叔父扛起半扇猪肉,我扛上秤杆去了土桥集市,猪肉还未卖一斤,市管会人拿着铁皮卷的话筒大喊要没收猪肉,叔父扛上半扇猪肉没命的奔跑,我跟随其后扛着秤杆也跑,小孩跑不过大人,发现不见我时,叔父一个老大人哭着喊着找我,最后在土桥下涵洞里找到了我。有一次,由于饥饿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在深夜里上吐下泻,母亲抱住我祈求苍天保佑我,嘴里不知念叨什么,姐姐跑去找叔父,叔父二话不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将我用架子车拉到离家二十里地的十里塬卫生院,医生责怪叔父送医太晚,再迟是有生命危险的。母亲在世时,每次和我聊起家里的人和事时,母亲总会说:“咱家多亏你二大,没有你二大帮扶,咱家就没有今天。”不管家里如何贫穷,叔父总是要让我们安心读书,他没有读过书不识字,不希望我们像他那样。每次上学回家见到我总是不忘问我的学习情况。这样一来,我也养成了爱好学习的习惯。叔父常对我说,只要你好好学习,考上了大学我会供你读书。那年高考我名落孙山,但我没有放弃学习,相继参加了黑龙江青年刊授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和广西柳絮文学函授院的学习,一边劳动,一边读书学习,写通讯、写报道、写散文、写诗歌。县广播站有我写的通讯报道,报纸上有我的“小豆腐块”发表。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九八五年我被县法院聘为书记员,开始了我的司法工作生涯直至今天。
如今,我已为人父,深知养儿育女之艰难,也知道叔父为我所付出的心血,叔父、叔母把我视如己出,我要把叔父、叔母当做我的父母。每到节假日我要带上妻子儿女去看望他们,我不会忘记叔父的大恩大德,每次都会给点钱或买烟酒茶之类给叔父。叔父一生艰苦,带回吃的东西他嫌太贵,不让我们花钱,只要我们回来就行了,时常叮嘱我要把公家事干好。叔父大人,你时刻想着儿女,一生就没考虑你,侄儿没本事让你出国旅游,没有本事让你吃鱿鱼海参,没有本事让你穿绫罗绸缎,为你买一捆麻花或是一碗甑糕,也是侄儿的一片孝心啊。你总是说我负担重,比起过去的艰难岁月好多了,叔父大人你就安享晚年吧,你多给侄儿机会,你多活几年,多陪陪你的儿孙们,让我回家叫一声叔父,让我有个温暖的家!
如今,叔父80高龄了,在我们大家庭中叔父是年龄最高的长者,在村院户族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他从来不以长者自居,凡事亲力亲为,为我们这些后辈起着很好的模范带头作用。只是身体大不如以前,但他还能走得动,哪家有事叔父都要操心来帮忙。如今,又几年过去了,家里的老人们走了一个又一个,我担心叔父来日不多。一生没出过远门,三十年前去过西安只有一次,一生忙碌的他,走出淳化都是他的奢望,更谈不上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便和兄弟姊妹们商量着打算由我陪伴叔父去他一生向往的北京旅游,以了却侄儿多年的心愿。
我的好叔父,侄儿祝你身体健康,福寿无疆!